2022年3月25日下午，贵州民族大学民族学与历史学学院历史系主办的“贵州民族大学民族史学科团队学术沙龙第六场”在花溪校区行政楼第一会议室召开，本次学术沙龙的主题为“关于《世本》亡佚时间的考察”。参加本次学术沙龙的有贵州民族大学民族学与历史学学院叶成勇、郭国庆、高照晶、杨成、赵宁芳、陈文元、才佳兴、王朝阳、陈倩、杨春艳、白林海、史达宁等12位老师；中国少数民族史方向8位研究生参与了本次学术沙龙。本次学术沙龙由史达宁老师主讲，主题为“关于《世本》亡佚时间的考察”，主要讨论《世本》亡佚时间、《世本》在明代是否还存于世两个问题。

 

《世本》一书自北宋开始已不见于官私书目著录。它在唐以后的流传情况如何，最终亡于何时，清代以来，存在异说。宋时著作对当时《世本》的流传情况也多有记载，一些著作也大量征引《世本》，说明有宋一代，《世本》没有亡佚。宋代流传的《世本》今知有宋衷注本，其他传本的流传情况则不详，但从宋时著作引《世本》存在异文的情况可以看出，当时流传的《世本》不止一种传本。元、明两代都没有记载能够证明当时还有人见过《世本》原书，各种著作引用的《世本》文字也基本见于前代著作所引。明代嘉靖年间大量征引了《世本》的《姓觿》一书，其引文往往与此前古籍所引《世本》不合，而且有很多错误，是不可信的。

一、《世本》在两宋时期的流传

1.前人关于《世本》亡佚时间的推断

（1）五代

理由：自北宋开始，公私书目均不著录《世本》。正因为如此，有研究者认为，到五代时，《世本》已经失传。

（2）南北宋之交

理由：《朱子语类》：“昨日得巩仲至书, 潘叔昌托讨《世本》。向时大人亦有此书, 后因兵火失了, 今亦少有人收得。”

（3)南宋

理由：高似孙《史略》:“《世本》叙历代君臣世家, 是书不复见, 犹有传者, 刘向、宋衷、宋均三家而已。予阅诸经疏, 惟《春秋左氏传疏》所引《世本》者不一, 因采掇汇次为一书, 题曰《古世本》。”

1.宋元之交

理由：郑樵、王应麟等尚引用《世本》。

2.史达宁老师的考证结论：南宋时期《世本》并未亡佚。

理由：

黄仲元（宋末元初人）《郑云我存稿序》:“予犹省童丱时,君家世父方叔以书贽迂斋楼公问古文法。楼复书曰:‘……子读《世本》《国语》《战国策》否?’”迂斋楼公即楼昉，据《（宝庆）四明志》，为宋光宗绍熙四年（1193）进士。据《三修黄氏族谱》，黄仲元生于宋理宗绍定四年（1231），“年十二攻举子业”。其所追溯之事当在此年，即公元1242年前后。

如果《世本》当时已经亡佚，或是已成孤本秘籍，揆诸情理，楼昉不会与《国语》《战国策》一起向人推荐阅读。由此可见，宋理宗时《世本》必定还在一定范围内流传。其时已是南宋中后期，距南宋灭亡的1279年仅有不足40年。这样短的时间内，《世本》完全亡佚不太可能。

二、《姓觿》引《世本》考辨

1.前人观点

嘉靖时期陈士元《姓觿》引《世本》文字部分不见于前代古书引用，可见当时《世本》尚有孤本流传。（王玉德《〈世本〉的散失考》）。《姓觿》引用《世本》文虽然极为丰富，然而多和前代书不合，其文字更可能是出自《左传》、《国语》、《史记》等书。（徐庆丰《<世本>研究》）。所谓“孤本”的可能性是有的，但更可能还是诸书引文。（周晶晶《<世本>研究》）。

2.史达宁老师的考证结论：《姓觿》引《世本》不是从先秦流传下来的《世本》，是书名中有“世本”二字的一部记载姓氏的书。

理由：

（1）《四支·夷鼓》：“《世本》云：‘黄帝庶子之后。’《国语》秦有夷鼓思宜。”该条不见他书所引。夷鼓思宜不见于《国语》。《元和姓纂·六脂》“夷鼓”条：“《英贤传》，黄帝子夷鼓之后，见《国语》。秦大夫有夷鼓德宜。”黄帝子夷鼓，正见于《国语·晋语》所载司空季子之言。《通志·氏族略》亦引《英贤传》，“后”字下脱“见”字，致读《通志》者以“国语”二字从下句读。《姓觿》之误，正与《通志》同，唯“德”作“思”，小异。（同类例子多，只选一例）

（2）《姓觿·一东》“东乡”条曾引《姓氏世本》。

姓氏谱牒类书书名中有“世本”二字的古已有之，例如《史记索隐》《史记正义》均曾引《司马氏世本》，《世说新语》刘孝标注曾两引《挚氏世本》。

（3）《姓觿》引其他文献时也有张冠李戴的情况。例如卷一部分条目引用了《集韵》，但从今存宋本、影宋抄本《集韵》及前人《集韵》校勘记中都找不到相应文字，然而大多能从金代韩道昭所撰的《五音集韵》中找到。

最后，史达宁老师认为，宋代以后，文化发达，私家藏书兴盛，往往官方已无收藏的书籍，私人仍多有之，可能出现某人囿于见闻，认为某书已经亡佚，实际并未亡佚的情况。在目录著录和书籍记载不能完全作为依据的情况下，以某一时代著作所引该书文字作为内证，判断某书在这一时期是否已经亡佚，就成为非常重要的方法。但这种方法必须建立在对相关引文进行考辨，确定其可信的基础上。

三、会议交流互动

史达宁老师在分享完有关《世本》研究和目前一些学者的研究成果后，各位老师也发表了自己对该议题的观点。郭国庆老师针对史老师的发言，提出《世本》有没有可能是汉初时期成书的，以及《世本》为什么在宋代不流行等问题的疑问。老师们在讨论中认为：汉初《世本》是否成书的问题因材料不足，尚无法下定论。《世本》为什么到宋代不流行的原因有：一、世家大族没落，平民阶层地位提高，平民阶层对《世本》需求比较低。二、《世本》本身的观点，宋人并不接受。三、《世本》主要是帝王将相正统的血脉传承，它的政治性很强，传播范围比较小，这也是其消亡以及不流行的原因之一。基于以上的问题郭国庆老师提议：考证《世本》亡佚是在南宋末年或是还在流传，应从深层次进行分析，为什么在这一时期“边缘化”，可采用文化人类学思维考虑这一问题。

其次，叶成勇老师提出司马迁的《史记》是否引用过《世本》，以及《世本》在动态过程中是如何叠加等问题的疑问。老师们在讨论中认为：司马迁用过类似的材料，但司马迁是否利用过《世本》尚难形成定论。司马迁没有讲他利用过《世本》。班固《汉书》说司马迁“据《世本》《战国策》”。《战国策》是西汉末年刘向等校书时编订成书的。司马迁能够见到的只是与《战国策》性质相同或相近的文献，他没有见过《战国策》。不能排除《世本》也是如此。

接着，陈文元老师从典籍的可靠性及权威性的角度，就《世本》的内容，提出他研究南方少数民族史时一般不会引用《世本》，因为在他学习和与其他老师的交流过程中，发现常璩的《华阳国志》关于这方面的记载相对于《世本》来说更为权威。《世本》的相关记载不能排除有后世增入，因而较《华阳国志》等更晚的可能。

最后，史达宁老师对在场的各位老师表达了感谢，同时希望往后有新的理论性的研究方法，能够再向各位老师请教。本次学术沙龙到此圆满结束。

 

 

供稿人：黄明飞、杨昌美

图片来源：杨昌美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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